匈奴与凶人（Huns）

匈奴西迁后成为凶人吗？18世纪法国历史学家德金（Joseph de Guignes，有人译为德奎尼）首先提出。法国历史学家魏义天（Étienne de la Vaissière）2006年指出“匈奴”与“凶人”用的是同一个粟特语词。2018年丹麦分子生物学家Damgaard等人提出，匈奴人有东、西两大群体，西部群体西迁与斯基泰人混合，成为凶人的来源。文章写道 "Scythians admixed with the eastern steppe nomads who formed the Xiongnu confederations, and moved westward in about the second or third century BC, forming the Hun traditions in the fourth–fifth century AD" （斯基泰人与形成匈奴联盟的东方草原游牧民族混合，在大约公元前二世纪或三世纪时向西迁移，在公元四至五世纪形成了匈奴传统。） 近二三十年来，支持匈奴-凶人联系的研究频繁出现，这里只是其中之一。不过，简单地说“匈奴西迁后成为凶人”还是不准确，因为它听起来像是说匈奴人就是凶人，只不过被汉朝军队击败之后西迁了。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匈奴人是凶人的来源之一，Damgaard等人提出主要来源是斯基泰人与匈奴人，其他研究者还提到其他游牧民族。

有网友指出，Damgaard的论文用了admixed而不是比如mixed这个词，暗示斯基泰成分占大多数，只是掺和了一点“形成匈奴联盟的东方草原游牧民族”。admix和mix的区别是什么？据这个讨论，在化学里，admix特指一种物质加到另一种物质，即不能颠倒顺序，比如酸加到水而不是水加到酸里，以防止爆炸。在组织病理学里，血块和组织碎片的admixture里的血和组织仍然能看出是分离的，并没有混合得完全分不出，否则就叫mixture了。大多数人认为admix（和admixture）只是非常正式的、学术性的词。那么，Damgaard在那篇论文里是否暗示凶人的主要成分是斯基泰人呢？最权威的答案当然来自作者本人。我向论文的通讯作者Willerslev博士发email，他很快答复说他们没有计算两个人群（斯基泰人和匈奴人）的相对贡献，admix只是说两种人在一起有下一代，后代变成凶人（"It simply means that members of the two groups had offspring together and their descendants became Huns"）。

2025年2月